莫言用兩個小故事 告訴大家什麼是好的中國文學 【同期】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 莫言
歷史和文明是兩個特別大的概念,我想我就講講我的本行,因為我是寫小說的,最近也在寫劇本,我比較有一些親身的經驗和體會,如果非要牽連的話,我想文學也是社會文明的重要的構成部分。 我們這個社會的進步也包括了文學的進步,我們中國改革開放40年來的輝煌歷史當中,也包括了文學的成就,如果沒有文學的進步和成就,我們這個社會進步是不完整的。 所以由此說開我就想講一個會議,40年前在杭州召開過的一個會議,那個會議就叫做新時期文學回顧與預測,那個時候,新時期的文學的定義應該是從1978年12月中國共產黨第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以後,當時在杭州開這個會議的時候,他們也給我發了邀請,那個時候我在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學習,接到這個邀請我也很想去,但是系裡面不批假,說學生不能去參加會議,很遺憾我沒有參加了這個會,但是後來這個會就變成了尋根文學的一個起始。 我儘管沒有參加這個會議,但還是聽到了很多會議的消息,那個時候既沒有手機,也沒有微信,一切都是大家會後的口口相傳。聽說了這樣一個會,我們也很振奮,我想,要講故事,我多多少少還是可以講幾個的。為什麼會有這樣一次會議?現在我想這個會議的召開,也是有它的歷史背景和歷史原因的。 從1978年之後,隨著真理標準的大討論,就是思想戰線、思想領域,各行、各個藝術門類,實際上都在醖釀著改革,不僅僅是文學界,包括美術界、音樂界,包括舞蹈各個藝術門類的藝術家們,都在把耽誤掉的時間,想努力的奪回來,大家都在廣泛的向外部學習,那個時候也有大量的外國文學、外國藝術陸續不斷的翻譯到或者引進到中國來。 看到了這些被介紹進來的外國文學、外國藝術,確實感覺到眼前一亮,心頭一震,原來人家已經把小說寫成這個樣子了,原來人家已經把音樂做成這個樣子了,原來人家已經把美術畫成這個樣子了,所以有了這樣的明顯的認知和對比之後,那麼改革創新也就勢在必行了。 當我們讀到馬爾克斯的小說裡面寫道,一個人物拖著一塊磁鐵在大街上行走,竟把一個村莊裡面的鍋碗,所有的鐵器,包括10多年的鐵器都紛紛的吸引出來,跟著這塊磁鐵在大街上往前爬行的時候,這個時候確實是第一讓我感覺到震動的,原來小說可以這樣寫。第二,我就感覺到如果這樣也可以寫,我也會,因為在我的幾十年的生活積累當中,類似的故事,類似的經驗我也有很多,所以我就拿起筆來開始寫作。但這個時候因為太急於求成,因為太被西方的小說藝術所震撼,所以在寫的過程當中就不知不覺的就有了模仿的成分在裡邊。 這個時候大家也很快的覺悟到,如果我們亦步亦趨的模仿西方文學,我們中國文學是不會在世界文學當中佔據自己的應該佔據的地位的,一個作家如果只會模仿沒有創新,作家也不可能在文學當中有自己的地位,你要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就必須在學習別人的基礎上創新,你可以吸取別人的經驗,但是要改造,你不能照搬,不能照著葫蘆畫瓢。 我想這也就是說杭州會議要召開的一個歷史背景,我們中國文學要走出自己的道路來,要形成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文學,在世界文學當中佔據一席之地,或者說讓中國文學變成世界文學的一部分。怎麼樣讓這個小說裡邊有中國元素,並且能被世界接受,所以由此就開展了一個影響了很多作家的寫作的,也在新時期文學當中後有名的尋根文學或者叫文學的尋根運動。 只有我們把自己的創作跟中華民族的文學之根連接起來,我們新時期的中國文學才會有出息,才會有發展,才會能夠進入世界文學之林。 第二,要了解我們的歷史,我們要瞭解一個地方的歷史,要深入到村鎮裡去,不僅僅要瞭解紙面上的寫成了典籍的歷史,還要了解在民間口頭流傳的,在老百姓的日常生活當中保存的這種歷史文化的化石,從這樣一種活生生的歷史文化當中來發現素材來獲得靈感,所以在這樣一個背景下,作家們紛紛的回到了故鄉,去研究縣誌,去研究政協文史資料,然後在這個研究過程當中確實獲得了大量的素材。 記者:付鈺 朱樂怡香港報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