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台灣表演藝術家吳興國 西戲中演走出創新路香港新聞網2月2日電（記者 黃璇） 1599年，莎士比亞的《凱撒大帝》在倫敦環球劇場上演，成為這位吟遊詩人的首批作品之一。中國清朝晚期，在乾隆皇帝的支持下，京劇開始在北京發展。 這兩種藝術形式都是世界上最有價值的文化遺產之一，除此之外，它們似乎並沒有什麼共同之處。然而，今天要說的這部戲，它既有中國的傳統戲曲元素，又有西方的戲劇特色——就是由台灣表演藝術名家吳興國和上海“崑曲王子”張軍合作改編的《凱撒》。 本月22日，吳興國的“當代傳奇劇場”將在香港藝術節期間，與張軍破天荒合作，結合傳統戲曲表演與現代劇場元素，以全新的改編劇本與音樂，帶來京崑版莎劇《凱撒》的世界首演，這也是第52屆香港藝術節的重頭戲。近日，香港新聞網記者在上海專訪吳興國，直擊《凱撒》排練現場。
吳興國（右）、張軍研讀劇本。（圖片：香港藝術節提供）
本月22日，吳興國將在香港首演《凱撒》。（圖片：香港藝術節提供） 《凱撒》講述古羅馬英雄凱撒，被一眾元老背叛刺殺的故事。吳興國和張軍將同場較技，京劇老生、花臉、武生，還有崑曲詩人、崑曲旦角輪番轉換，化身凱撒、卜拓思、賈修司、辛拿等不同角色。 演出只有兩位主要演員，他們在舞台上不斷轉換角色，互相對戲較量，跨越時間與空間，用東方的戲曲語言重新解讀莎士比亞的經典之作。身兼該劇藝術總監、導演和主演的吳興國表示，任何藝術形式都需要不斷發展才能與時俱進，他希望這種特殊的交匯融合能讓為中國傳統帶來更多新觀眾。 “如今東西方都在尋找經典和時間的關係。傳統給了我們太多的養分，現在是時候去解開這個對話的密碼了。”吳興國一直致力於開創戲曲藝術與現代劇場的合作新模式，他樂見藝術節的“同道”越來越多。
吳興國與張軍在上海排練《凱撒》排練。（香港中通社記者 黃璇攝） 京劇科班出身的吳興國，從30多年前就開始用“出走”的方式直面戲曲式微。如今傳統戲曲走到時代的瓶頸，創意的瓶頸，他想著，應該出來做點事情。“京劇本來就是民間藝術，它從來沒有離開觀眾。但我們現在應該思考，未來的觀眾到底在哪兒？面對時代的時候，我們看見了什麼？我們站在繼承傳統經典元素的角度，還可以再激發出什麼？這是我們想要做的。” 【延伸閱讀】
吳興國。（香港中通社記者 黃璇攝） 台上可以三秒鐘入戲，吳興國光是幾句唱詞，現場就立刻感受到表演力道。而台下的他卻充滿藝術家的率直，一身樸素的深色衣褲，說到環境的困窘、對藝術的執著，屢屢挑高眉、瞪大眼，難掩激動，活脫就像《水滸傳》中的江湖豪傑。 吳興國續稱，當今藝術已經沒有地域性。京劇在某個時代、某個地方，創作出了一種“精緻”，現在打破地域了，“在如此多元的時代，京劇要不要加入進來？”
（香港新聞網製圖） 但他深知，無論京劇還是崑曲，傳統的藝術類別如以現代的語境來看待，《凱撒》很容易會被人視為“怪物”。他一直在追求創新，也在斟酌著如何保留京劇國粹骨子裡的魂。“頂著時代和傳統兩個大包袱在創新之路上走，可以說我是一路被罵著走到了現在。” 豐沛的創意來自傳統的根底與新思維的激盪，“但要先累積一定程度，才有東西拿得出來”，“對我而言，祖先的遺產很重要。”吳興國認真地說。傳統戲曲的訓練，奠下吳興國唱、念、做、打的基本功。大學時代加入新創立的雲門舞集，則開啟了他對當代表演藝術的眼界。“無論是我還是張軍，我們從小接受嚴苛的基本功訓練，就好像我剛才戴著面具走了一段台步，相信不是西方話劇演員可以隨便做到的。我沒辦法具體說出保留了多少傳統戲曲的元素，張口念也好、唱也好，這些（傳統）符號已經長在我們身上了。” 他補充道，“這也是為什麼我的很多戲服上還有水袖，包括這次《凱撒》的戲服。”水袖是是中國傳統戲曲的戲裝的重要組成部分。戲曲演員經常通過對水袖的運用來刻畫人物。
《凱撒》的戲服上保留了水袖的設計。（香港中通社記者 黃璇攝） “延續傳統不能只靠一個人的力量，因為表演藝術從來都不是一人之力就可以完成。”吳興國坦言，《凱撒》可能是他告別舞台之作。往後希望專注培育新秀，讓更多年輕人發現並欣賞傳統的價值，未來他將繼續在這條“顛覆”的道路上走下去，用創新的方式延續京劇藝術精緻的唱念做打，以全新的編排把戲做到年輕人也會被感動的程度。
疫情期間，吳興國與張軍視訊排練凱撒。（圖片：香港藝術節提供） 《凱撒》本應於2020年在香港首演，但受疫情影響，歷經波折下終於在今年上演。“劇本、服裝和音樂在四年前幾乎已經完成。這一等就是四年。” 香港藝術節節目總監蘇國雲感慨：“兩位老師都非常忙，從2020年堅持到今天，重新啟動這個項目，其實我很擔心他們不願意再做。可是他們還是願意為藝術節、為中國戲曲如此創新的大動作努力，非常感謝。” 【編輯：黃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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