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新聞網9月12日電（記者 崔隽）9月10日，中國政府網公佈了國務院批複自然資源部關於報請新建黃岩島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請示，同意新建黃岩島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此舉引發菲律賓方面“跳腳”。11日，菲律賓外交部發表聲明表示“強烈抗議”，聲稱中國的行動“侵犯了馬尼拉的權益”。

外交部發言人林劍隨後在例行記者會上回應稱：“菲律賓的領土範圍早已由一系列國際條約確定，黃岩島從來不在其中。中方不接受菲方的無理指責和所謂‘抗議’，敦促菲方切實停止有關侵權挑釁和肆意炒作，避免給海上局勢增添複雜因素。”

這是黃岩島海域珊瑚礁一隅。（圖源：新華社資料圖片）

中國為何在黃岩島設立自然保護區？從過去到現在，中菲在黃岩島有過哪些交鋒？菲律賓背後的美國為何總在南海“刷存在感”？12日，華陽海洋研究中心副研究員包毅楠接受香港中通社、香港新聞網採訪，分享了相關觀點。

香港中通社、香港新聞網：您認為中國在黃岩島設立自然保護區的目的和意義有哪些？看到一些評論說，中國此舉出其不意，您怎麼看？

包毅楠：可能大家前天下午第一次看到新聞，會覺得有點意外。但仔細一想，其實這個做法非常符合邏輯。

去年7月10日，中國發佈了《黃岩島海域生態環境狀況調查評估報告》，後續中國還發佈了一系列南海海域我國部分島礁周圍海洋環境的評估報告，以回擊美西方和菲律賓所謂“中國破壞南海環境，造成珊瑚礁大量死亡和白化”的無端指責。

設立自然保護區，其實是繼發佈環評報告後更進一步的動作。另外，在去年11月，中國也已經公佈了黃岩島的領海基線。有了領海基線之後，中國在黃岩島的管轄範圍也就進一步得到了明確。

前天晚上，國家林草局發佈了黃岩島自然保護區的具體範圍和功能。其覆蓋面積基本位於我們的內水，也就是基線向內的一側水域以及少部分的領海範圍。這就說明不會影響到黃岩島周邊的航行自由問題。

中國在自己領海以內設立這樣一個以環保為目的的自然保護區，有利於保護黃岩島的生態系統，特別是珊瑚礁。這顯然是一個非常負責任的做法。從更高的角度看，也是中國向國際社會表明，我們非常注重海洋治理和生態環保。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中國并不是在喊口號，而是以行動向整個南海地區國家乃至於國際社會負責。我覺得這對周邊國家具有很好的啟示作用。

至於有些外國人擔心，中國會不會在黃岩島進行填海造陸，我認為不大可能。黃岩島設的是自然保護區，自然保護和填海造陸完全背道而馳。

香港中通社、香港新聞網：目前我們看到菲律賓官方和菲媒報道中有一些聲音，聲稱中國的做法“不合法、不合規的行動，侵犯馬尼拉的權益”等，您怎麼看菲方的“強烈反對”？

包毅楠：可以說一點也不意外。菲律賓這一次的回應沒有什麼新鮮觀點，很快中國外交部新聞發言人就明確表達了中方立場。

黃岩島是中國的固有領土，設立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和公佈領海基線，這都是中方作為主權者自然可以做的事情。菲方沒有任何理由橫加指責。

菲方現在說這些，無非就是想炒作領土主權爭端，說不出什麼新鮮的話。而且我想強調的是，菲律賓一些官方人士的發言已經暴露了其對國際法，特別是國際海洋法的一知半解。比如，他們多次強調，黃岩島位於菲律賓專屬經濟區，但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的條款寫得很清楚，專屬經濟區只產生主權權利，不產生領土主權，主權權利通常是經濟性質，只是對於經濟資源的開發權，跟領土主權完全不相關。

海洋法上有個基本原則，就是“陸地決定海洋”。這個島是沿海國的，那麼沿海國就能主張周邊領海或者專屬經濟區的主權。而菲律賓的邏輯是顛倒的，變成“海洋決定陸地”，菲律賓認為這個島位於它的專屬經濟區內，就可憑此擁有這個島的主權，這是完全說不通的。

香港中通社、香港新聞網：從過去到現在，圍繞黃岩島，中菲交鋒總體可劃分為幾個階段？雙方的策略和行動有哪些變化？菲律賓小馬科斯政府上台後，引起南海摩擦升級，其背後的意圖是什麼？

包毅楠：在2012年前，中國完全依照2002年《南海各方行為宣言》，對黃岩島沒有進行任何實際控制，中方對菲律賓漁民沒有采取任何過激行動，中國漁民在此也進行著正常捕魚活動。

但在2012年，是菲律賓挑起了黃岩島對峙事件。2012年4月10日，菲律賓海軍在黃岩島附近抓扣中國漁民。漁民事後回憶：“菲律賓士兵關掉了船上的北鬥衛星船位監控系統和無線電通訊設備，拿著照相機到處搜查、拍照，還讓我們在太陽底下站了四個小時，不允許我們說話。”隨後，菲律賓的非法行為被趕到的中國海監船制止，雙方發生對峙。4月13日，中國漁船在中國海監船護送下安全離開黃岩島海域。這次對峙事件以後，中國牢牢控制了黃岩島。

2013年，阿基諾三世政府在美國支持下單方面提起南海仲裁，以此來對付中國。當年1月22日，菲律賓單方面就中菲在南海有關爭議提起國際仲裁，其目的在於否定中國對南沙島礁的領土主權，并將其非法竊取中國南沙島礁的行為合法化。對此次仲裁，中國的態度鮮明：不接受、不參與、不承認、不執行。

南海仲裁案結束後，杜特爾特上台。我覺得他是有一定政治智慧的，看出了和中國繼續對抗沒有任何好處。對於南海仲裁案的裁決，如果中國認為它是“一張廢紙”，那麼對菲律賓而言何嘗不是？相反，杜特爾特發現如果對中國示好，中國還可以在打擊海盜等事務上為其提供幫助。因此，在杜特爾特時期，中菲在黃岩島問題上可以說是相安無事。

2022年，親美的小馬科斯上台後，菲方又開始倒行逆施，搞聯美製華。比如上個月15日開始，菲律賓又聯合域外力量，與美國、澳大利亞、加拿大在南海搞聯合軍演，意圖進一步侵權做準備。

此前，中國已經够寬容大度了。就拿仁愛礁運補一事來說，小馬科斯上台前這麼多年，中國什麼時候真的阻撓他們運補了？自1999年菲律賓將“馬德雷山”號登陸艦非法“坐灘”在仁愛礁以來，菲律賓不斷試圖通過各種手段對該軍艦進行補給和加固，妄圖為其非法佔據披上“合法”的外衣。而中國一直堅決反對，并采取一系列措施維護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

對於菲方在黃岩島愈發無法無天的行徑，中國公佈了領海基線，設立了自然保護區，之後就沒什麼好客氣的了。不光是黃岩島，在其他海域也是一樣，如果菲律賓還要繼續亂來，中國隨時可以根據主權采取必要行動回擊。

香港中通社、香港新聞網：在黃岩島和南海問題上，我們看到總有美國的身影浮現。2010年，希拉里就提出了所謂美國在南海的“航行自由”。2013年1月22日，菲律賓單方面就中菲在南海有關爭議提起國際仲裁。隨後，美國不斷製造國際輿論，支持菲律賓、抹黑中國。2016年7月初，在“裁決結果”公佈前，美國“里根”號和“斯坦尼斯”號雙航母戰鬥群開進南海，擺開戰鬥陣型，進行前沿威懾，試探中國底線。

就在上個月，美菲又上演雙簧戲：菲律賓海岸警衛隊及公務船隊以所謂“補給漁船”為名，在中國黃岩島鄰近海域實施了一場精心策劃的挑釁行動。中方依法對菲船采取必要措施予以驅離。緊接著8月13日，美國軍艦時隔六年來首次進入黃岩島附近水域，中國人民解放軍南部戰區海軍組織兵力，依法依規驅離了非法侵入的美國“希金斯”號驅逐艦。

想請您談談，一直以來美國都搞過哪些類似的“小動作”？其究竟想在南海謀取哪些利益？

包毅楠：一方面，美國親自下場，派軍艦、軍機、測量船到南海，以所謂“航行自由”為名，了解中國在南海的島礁建設情況等，生怕中國控制南海，儘管中國從沒這個意思。

另一方面，美國利用菲律賓、越南等南海周邊國家，通過代理人的方式來挑釁中國，以非常小的代價牽扯中國在政治外交上的精力，甚至一部分軍事力量。

香港中通社、香港新聞網：您認為未來美國對南海的介入趨勢，是會增加還是減小？

包毅楠：8月13日，在中菲衝突之後兩天內，美國就來搞“航行自由行動”，說明美國并沒有放棄南海，否則沒有必要這麼緊急派軍艦趕赴黃岩島。一旦有事發生，美國還是馬上強勢介入，隨時做好準備，美國第七艦隊是一直處於待命狀態的。

我們可以看到，特朗普第一個任期當中，美國的航行自由行動次數是前任奧巴馬政府和後任拜登政府的兩倍。但現在對特朗普來說，俄烏戰爭和中東問題是頭等大事，眼下不可能分散精力在其他地方。但他的任期還有三年多，等到其他問題解決了，他還是會介入南海的。總之還需要繼續觀察，畢竟南海問題與美國對外政策其他方面是聯動的，不是完全孤立的。

香港中通社、香港新聞網：與之對應的，您怎麼看未來中國在黃岩島和南海的行動趨勢？

包毅楠：中國從來不是一個主動挑事的國家，一直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目前中國在南沙群島還沒有公佈任何的領海基線。但如果菲律賓在其他島礁繼續生事，相信中方也會等比例采取措施，包括宣布南沙部分海域的領海基線、設立南沙部分海域的防空識別區等，這些都是可采取的一些做法，而且都有先例。

只要菲方不采取更激進的做法，中國應該還是以治理為主，加強民事化管理，保護南海生態環境，為整個南海地區和國際社會提供公共產品，這是中國一貫的主張。（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