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局】馬堯：智能化戰爭時代與俄烏衝突中的AI應用人類的歷史很大程度上是一部戰爭發展的歷史。一般來說，學界和軍界公認人類的戰爭形態經歷了徒手時代、冷兵器時代、熱兵器時代、機械化戰爭時代、信息化戰爭時代，而今，人類正邁進一個新的戰爭時代——智能化戰爭時代。 起源於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機械化戰爭時代是以內燃機的廣泛使用為開端的；而信息化戰爭時代起源於以信息技術為核心的海灣戰爭。俄烏衝突則讓人類看到了智能化戰爭時代的曙光。那麼，智能化戰爭的核心技術是什麼？人工智能技術。可以說，人工智能決定了下一場戰爭的面貌。具體而言，人工智能在軍事領域的運用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情報領域。人工智能技術可以通過部署跨陸、海、空、天、網、電磁頻譜的海量傳感器，構建“聯合全域指揮控制”體系，形成任意傳感器到任意射手的殺傷網，使其具備分布式、自修復特徵，確保受攻擊後仍能提供有效信息。換言之，是使指揮員能够更加高效地洞悉戰場，使戰鬥人員更加高效地獲得戰鬥所需信息，而且二者之間的藩籬被完全打通，做到對整個戰場空間的態勢洞若觀火，且抗干擾能力還很強。 二是決策領域。用人工智能壓縮OODA決策循環，開發人工智能輔助決策工具快速分析戰場數據、推薦最優戰術，同時下放決策權限，允許前線部隊依託預設指令自主行動，實現機器速度決策。這樣一來，就相當於軍事首長隨身攜帶一大群超級參謀，不僅可以輔助決策，而且對決策的效果還能進行有效評估。 三是打擊領域。大規模部署低成本自主裝備（無人機、無人艦艇等），通過模塊化生產快速擴產，利用數量優勢與智能協同形成集群打擊能力，既降低人員傷亡，又通過低成本消耗高價裝備。需要特別指出的是，無人自主系統對於軍事行動的意義重大。它們能够進入人類無法涉足的環境，收集以往人類無法獲取的數據；還能執行會對人類構成風險乃至致命威脅的任務。此外，由於自主系統是基於算法運行的，因此它們的反應速度比人類操作員和遙控系統快得多。人工智能武器系統除了具有強大的殺傷力外，還具有減少附帶傷亡的好處。自主武器系統能更有效地區分平民和戰鬥人員，並依據戰爭規則僅將後者作為打擊目標。此外，相較於人類操作員，人工智能不會故意違反規則，而是嚴格按照預先設定的規則采取行動。 因此，各國對人工智能技術充分重視，並開展和實施各自的相關計劃。全球第一軍事大國美國率先作出反應：2018年8月30日，美國國防部發佈了《2017-2042財年無人系統綜合路線圖》，這是美國自2001年以來發佈的第8版無人機/無人系統綜合路線圖，旨在指導軍用無人機、無人潛航器、無人水面艇、無人地面車輛等無人系統的全面發展。2023年8月，時任美國國防部副部長凱瑟琳・希克斯宣布了“複製器”無人機項目，目標是在 2025年底之前在多個領域部署數千個自主系統。該計劃分兩個階段推進：第一階段重點發展部署可消耗自主無人系統（AD/A2），第二階段聚焦反小型無人機（C-sUAS）作戰系統。2025年5月，美國空軍正式開始對“協作戰鬥機”（CCA）計劃進行地面測試，這標誌著美軍無人裝備向智能化、協同化方向發展的重要里程碑。根據規劃，美軍計劃到2030 年至少交付1000架“協作戰鬥機”，這些無人機將於2025年首飛，生產合同預計在2026財年簽署。
圖為俄羅斯國防部公佈的戰場畫面。央視新聞圖片 人工智能技術已經廣泛運用於俄烏戰場。作為21世紀智能化戰爭的典型代表，俄烏衝突見證了戰場形態的深刻變革。人機融合智能不僅成為輔助戰爭的得力工具，更成為決定戰場態勢的關鍵因素。它深入到情報偵察、無人作戰、指揮控制以及網絡攻防等戰爭的全鏈條環節，對戰爭的“游戲規則”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當前烏克蘭與俄羅斯已陷入人工智能驅動無人機競賽，雙方均在戰場上運用自主技術。面對俄羅斯的數量優勢，烏克蘭在戰爭早期轉向使用無人機。在俄烏衝突中，無人機現已造成約70-80%的戰場傷亡。烏克蘭前總司令瓦列裡·扎盧日尼上將指出，烏克蘭許多無人機依賴商用組件和開源軟件，從而能够進行低成本消耗戰。電子戰能力與無人機操作員之間的對抗促使雙方進行創新，例如採用光纖電纜規避干擾，但破壞這種適應性的對抗措施已在開發中。現在，無人機戰爭的下一階段正在形成：人工智能驅動的瞄準系統使無人機能在最少人為干預下識別並打擊目標，即使在嚴重干擾環境中也是如此。這已成為一場爭奪無人機主導權的鬥爭，烏克蘭和俄羅斯都在尋求技術突破。在這種環境下，具備人工智能能力的無人機將不斷進化，可能使戰爭演變為算法之戰。 此外，雙方在海戰戰場也展開了無人裝備的競賽。2025年8月至10月，烏克蘭通過無人艇集群戰術對俄羅斯黑海艦隊實現多次精準打擊，擊沉包括護衛艦、偵察艦在內的多艘主力艦艇，印證了無人化海戰模式的實戰價值。烏克蘭無人艇採用夜間隱蔽突襲（艇身塗裝仿海水色）、狼群戰術（6-10艘協同攻擊）、精確打擊（導航/通信設備定向摧毀）等非對稱戰法，單艇成本控制在數十萬美元級。俄黑海艦隊被迫將主力艦艇後撤至新羅西斯克基地，烏方通過“廉價無人艇+衛星情報”體系建立局部海域控制權，改寫傳統海戰力量對比規則。 從1991年的海灣戰爭到現在不過區區34年，人類戰爭技術形態已經完成迭代。相比起機械化戰爭時代跨越大半個世紀（74年），人類戰爭技術形態進化的速度讓人驚嘆。這究竟是福是禍，只能由歷史來回答。 （本文作者為軍事專家、國際政治學者，本網獲獨家授權刊發，轉載請註明出處） （本文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媒體立場） 【編輯：王少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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