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說】最近，中國有個大動作引發國際社會廣泛關注，那就是宣佈要建黃岩島國家級自然保護區。

　　乍一聽大家可能覺得，不就是建一個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嗎？中國地域遼闊，現在已經有2700多個自然保護區，在生態保護領域設立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本是常規工作，也不至於引起這麼大的反應。

　　但這座看似尋常的環礁，承載著遠超普通保護區的多重戰略意義與生態價值。在網上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得黃岩島者得南海”，這其中或許有一定的誇張成分，但它精准點出了黃岩島在南海地緣格局中無可替代的價值。

　　對於建自然保護區這事，第一個“跳腳”的是菲律賓。9月10日，中方宣佈了這一消息；9月16日，菲律賓組織了10余艘公務船，從不同方向非法侵闖黃岩島領海，期間更是故意衝撞中方正常執法的海警船。

　　自古以來，黃岩島就是中國的固有領土，這一點有著充分的歷史和法理依據，無庸置疑。但菲律賓總以“離我更近”為由，混淆主權歸屬，經常在南海海域挑起事端。

　　所以今天我們的節目就深入和大家分析一下，為什麼黃岩島是中國的，為什麼菲律賓對它虎視眈眈？黃岩島為何這麼重要？中國又為何在黃岩島設立自然保護區？這些問題，我們後面一一來解答。

　　【小標題】黃岩島到底是誰的？

　　黃岩島位於中國南海中沙群島內，隸屬於中國海南三沙市管轄。它是一個呈等腰三角形的大環礁，面積約為150平方千米，是中國中沙群島眾多島礁中唯一露出水面的島礁。黃岩島環礁圍著的中間三角形潟湖，面積約130平方千米，水深最深約20米。

　　根據國際通行准則，判斷和證明一個國家對一片領土是否擁有主權主要基於兩個方面，即歷史依據和法理依據，二者之間的關係密不可分。

　　那我們就從這兩方面來分析。首先，從歷史依據看，在中國的大量歷史文獻中可以發現，早在2000多年前，中國人民就首先發現包括黃岩島在內的南海諸島及其海域，並首先予以命名，稱之為“漲海”“漲海崎頭”。從宋代開始至明清時期，把南海諸島命名為“石塘”“長沙”，其中包括黃岩島在內的中沙群島就在這個範圍之內。

　　元朝時期，為了統一全國曆法，元世祖敕令時任都水監、天文學家郭守敬主持開展實地測量，此即“四海測驗”。當時共設27處觀測站，由14名監候官分赴各地，測量範圍東起朝鮮半島，西至川滇和河西走廊，南至西沙群島，北達西伯利亞，創當時世界地理測量範圍最廣的紀錄。在27個緯度測量點之一，就有如今的黃岩島。

　　在中國諸多歷史古籍當中，例如東漢的《異物志》、三國時期的《扶南傳》、宋代的《夢粱錄》、元代的《島夷志略》、明代的《東西洋考》、清代的《海國聞見錄》等，都記載了中國人民在南海的活動情況，而且記錄了南海諸島的地理位置和地貌特徵、南海的水文和氣象特點。

　　不僅是中國，許多外國文獻也記錄了很長一段時間內只有中國人在南沙群島生產生活的事實。例如1868年出版的英國海軍部《中國海指南》提到南沙群島鄭和群礁時指出：“海南漁民，以捕取海參、介殼為活，各島都有其足跡，也有久居島礁上的”；1933年9月在法國出版的《彩繪殖民地世界》雜誌記載：南沙群島9島之中，惟有華人（海南人）居住，華人之外並無他國人。

　　從法理依據來看，中國對黃岩島擁有主權的一個重要依據是中國對該島長期行使著有效管轄。作為官方行為，剛剛所提到的元朝時期的“四海測驗”就體現了這一點，而類似的例子數不勝數。在1935年、1947年和1983年，中國政府曾經三次正式公佈黃岩島的名稱。1983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地名委員會授權對外公佈《我國南海諸島部分地名》時，將“黃岩島”作為標準名稱，同時以“民主礁”作為副名。

　　其次，中國歷代政府出版的官方地圖均將黃岩島標為中國領土。第三，在行政管轄方面，黃岩島一直不間斷地在中國廣東省、海南省的管轄之下。另外，自20世紀70年代起，中國政府加強了對南海諸島的管轄，多次派科學考察隊到黃岩島進行科學考察。在1994年、1995年、1997年和2007年，中國政府主管部門先後四次批准無線電愛好者登島進行無線電測量。

　　從這幾個層面來看，黃岩島屬於中國的事實是清楚的，不存在爭議。

　　【小標題】菲律賓的“無效”主張

　　除了中國對黃岩島一貫以來都行使著有效管轄外，我們再來看國際條約上的規定。

　　因歷史特殊，所以菲律賓的領土範圍是由一系列國際條約確定的，這其中就包括1898年美西《巴黎條約》、1900年美西《華盛頓補充條約》和1930年《英美協定》等，這些條約明確地界定了菲律賓領土的西部界限在東經118°。而黃岩島位於東經117°51’，根本不在上述條約界限範圍內。

　　此外，1947年美菲一般關係條約、1952年菲美共同防禦條約、1961年菲律賓關於領海基線第3046號法令和1968年菲律賓關於領海基線的修正令等，都反復地重申了上述條約的法律效力，確認菲律賓的領土範圍，卻從來都不包括黃岩島。

　　我們再來看菲律賓方面。事實上20世紀90年代以前，菲律賓從未對中國政府對黃岩島行使主權管轄提出過任何異議，並且還多次表示黃岩島在菲領土範圍之外。在1935年頒布的菲律賓憲法等其國內法律法規中，菲官方屢次明文確認菲律賓領土範圍，黃岩島不僅不在其宣佈的領土範圍之內，而且菲律賓領海基點和基線也未涉及黃岩島。1981年、1984年菲律賓出版的地圖，也仍然將黃岩島標繪在菲領土範圍之外。

　　事情的改變從1994年開始。當時《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生效，菲方突然以黃岩島位於其200海裡專屬經濟區內為藉口，先是宣稱對黃岩島擁有海洋管轄權，後公開叫囂對黃岩島擁有主權。1997年4月，菲律賓海軍登上黃岩島，不僅炸毀了中國在1990年在島上設立的主權碑，還插上菲律賓國旗。中國海監船抵達現場，與菲律賓軍艦一度形成對峙，直到5月3日才緩和下來。

　　但此後的菲律賓並沒有收斂，而是繼續不斷針對黃岩島和南海海域採取各種挑釁行動。中菲關係才緩和了幾天，5月20日，一艘菲律賓海軍巡邏艇就在黃岩島外11千米處，拘捕了一艘準備航行到馬紹爾群島的中國漁船，並扣押了21位中國漁民；8月，菲律賓和美國在黃岩島附近舉行海空聯合軍演。1999年6月，菲律賓教育部在新版地圖中將黃岩島，連同整個南沙群島列入版圖。2009年2月，菲律賓國會通過9522號共和國法案，非法將中國黃岩島和南沙群島部分島礁划為菲律賓領土。

　　中菲南海爭議的再次升級是在2012年。4月10日，12艘中國漁船在黃岩島潟湖內正常作業時，菲律賓的“德爾皮拉爾”號巡邏艦突然出現，對中國漁民、漁船實施非法抓扣並施以嚴重非人道待遇，蓄意挑起“黃岩島事件”。這是當時的一張新聞照片，從中可以看到，中國漁民被扒去上衣在菲方艦隻的甲板上曝曬，頭上頂著菲律賓海軍的槍口。中方經過多次嚴正交涉，同年6月，菲律賓才從黃岩島撤出相關船隻及人員。（這裡可以人在左側，右側有一個小電視顯示照片）

　　2013年，在中方明確拒絕的情況下，菲律賓阿基諾三世政府仍然單方面發起所謂“南海仲裁案”；之後便一直以這個所謂的仲裁結果，否定中國在南海的領土主權和海洋權益。咱們暫且不說這個所謂南海仲裁案從頭到尾就是一出由美國幕後操縱，披著法律外衣的政治鬧劇。就菲律賓一直拿出來說的這個《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真的能為菲律賓的行為提供法律依據嗎？這個專業問題，我們採訪了華陽海洋研究中心副研究員包毅楠，我們來聽聽他的看法。

　　【同期】華陽海洋研究中心副研究員包毅楠

　　我想強調的是，菲律賓一些官方人士的發言已經暴露了其對國際法，特別是國際海洋法的一知半解。比如，他們多次強調，黃岩島位於菲律賓專屬經濟區，但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的條款寫得很清楚，專屬經濟區只產生主權權利，不產生領土主權，主權權利通常是經濟性質，只是對於經濟資源的開發權，跟領土主權完全不相關。

　　海洋法上有個基本原則，就是“陸地決定海洋”。這個島是沿海國的，那麼沿海國就能主張周邊領海或者專屬經濟區的主權。而菲律賓的邏輯是顛倒的，變成“海洋決定陸地”，菲律賓認為這個島位於它的專屬經濟區內，就可憑此擁有這個島的主權，這是完全說不通的。

　　【解說】由此可見，無論是菲律賓說的《聯合國海洋法公約》還是所謂的南海仲裁結果，其實都不能成為菲律賓擁有黃岩島主權的依據，根本站不住腳。

　　那說到這裡大家可能就有疑問了，為什麼菲律賓會突然在黃岩島的主權問題上跳腳，突然從一個歷史的沈默者到如今的挑事者呢？這其中，不得不提到黃岩島的重要性。

　　【小標題】黃岩島的價值

　　首先是黃岩島的戰略地理位置。黃岩島地處南海中東部，距離菲律賓首都馬尼拉僅有300公里，距離菲律賓的呂宋島僅有230公里。這個呂宋島上有什麼？曾經的美國空軍基地克拉克空軍基地和前美國海軍基地蘇比克灣海軍基地都在這個島上，而後者在2022年被部分重新啓用作為菲律賓海軍的軍事基地。此外，美菲已經開始討論擴大美國在菲律賓東海岸的軍事部署，其中探討的新基地地點就包括呂宋島的比科爾地區。

　　另外，黃岩島扼守的是南海與太平洋之間的重要通道——巴士海峽。這是往返東亞和東南亞之間重要船運航道的關鍵咽喉點，連接了主要的航運路線，在全球貿易中扮演著關鍵角色。據瞭解，全球40%的國際貿易和60%的油氣運輸需經此通道，其戰略地位不亞於馬六甲海峽和霍爾木茲海峽。

　　不僅如此，黃岩島的戰略價值還體現在其對周邊地區的輻射能力上。它可以與永興島、永暑礁共同構成南海的“戰略三角”，從而覆蓋南海所有的主要航道。

　　再者，黃岩島擁有重要的資源價值和生態價值。其海域有著豐富的造礁生物和魚類等海洋生物資源，是中國重要的傳統漁場，兼具經濟價值和民生意義。去年，中國生態環境部給黃岩島做了一次全面“體檢”。結果表明：黃岩島海域環境質量優，海水水質、海洋沈積物質量等級均為一類；魚類樣品中的污染物殘留量均低於標準限值，也沒有檢測出氰化物，海面漂浮垃圾密度處也處於較低水平；珊瑚礁生態系統健康，共記錄造礁石珊瑚12科34屬109種，是有調查紀錄以來物種多樣性紀錄最豐富的一次。

　　此外，黃岩島造礁石珊瑚群落還表現出對海水溫度升高具有較好的抵抗力和耐受性。在全球變暖背景下，黃岩島可以為南海造礁石珊瑚及相關物種提供重要棲息地和庇護所。

　　因此，從多個層面來看，黃岩島都具有不可替代性。

　　這裡還需要補充一點，菲律賓對黃岩島態度的改變，美國在台前幕後也出了不少力。在2002年，中國與東盟10國簽署了《南海各方行為宣言》，這一文件實際上體現了中國與東盟國家維護南海和平穩定的共同意願。然而，美國隨後高調宣佈“重返亞太”，介入南海的“興趣”越來越濃，攪局南海的動作就越來越多。從支持菲律賓進行具有濃厚政治性、偏袒性的所謂“南海仲裁”，到拉攏域內國家大搞聯合軍演等，美國無時無刻不在挑撥和破壞中國與域內國家的關係。

　　在這樣的背景下，則更加凸顯出黃岩島重要的戰略地位，中國必須採取有力措施，維護國家領土主權和海洋權益。

　　【小標題】中國為何在黃岩島設自然保護區？

　　我們需要再次重申一點，黃岩島是中國的固有領土，設立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和公佈領海基線，這都是中方作為主權者自然可以做的事情。

　　美國、英國、法國、澳大利亞、新西蘭等世界主要海洋國家以及日本、韓國、菲律賓、印度尼西亞等周邊鄰國，都設立了不同類型的自然保護區或海洋保護區，並制定管理計劃。

　　從環境保護的角度來看，之前我們提到了黃岩島一系列的資源價值和生態價值，那麼建立自然保護區就是一個非常符合邏輯的事情，它是維護黃岩島自然生態系統多樣性、穩定性和持續性的重要制度保障，有利於對黃岩島珊瑚礁生態系統的保護和管理，遏制人類活動對保護區內生態環境和生物資源的影響和破壞，尤其是現在有部分菲律賓漁船衝闖潟湖非法作業，破壞有關海域脆弱生態系統的情況。

　　有學者指出，黃岩島海域生態環境面臨的最大威脅是菲律賓將其在黃岩島海域的漁業行動當作政治宣示的掩護，將其“漁業行動政治化”，導致漁業問題成為菲律賓海上政治外交的“工具”，加劇衝突與矛盾。比如，在菲政府的組織和引導下，菲律賓今年啓動所謂“新漁民英雄”計劃，派遣更多的漁民到黃岩島海域進行捕魚，加大了黃岩島海域漁業資源、珊瑚礁生態系統面臨的壓力。

　　值得一提的是，一些美西方國家和菲律賓經常無端指責“中國在南海破壞環境，造成珊瑚礁大量死亡和白化”，此類說法毫無事實依據。去年關於黃岩島生態環境的報告已經是一個有力回擊，在此基礎上，現在我們在黃岩島設立了一個自然保護區，進一步彰顯了對南海海洋治理與生態環保的高度重視，也讓那些無端指責顯得愈發站不住腳。

　　我們還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在中國國務院關於新建黃岩島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批復中，有這樣幾句話：“有關部門和地方要嚴格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自然保護區條例》”“強化對涉及自然保護區各類違法違規行為的監管執法力度”。

　　有分析指出，這給了中國海警充分的執法依據：任何靠近黃岩島的可疑船隻，都可以以“破壞保護區生態環境”為由進行驅離。

　　設立黃岩島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絕不是所謂的“戰略算計”，而是作為一個負責任大國的必然選擇，我們既以嚴格的生態保護舉措，回應美西方與菲律賓的不實指責，為全球變暖背景下的珊瑚礁保護提供“中國方案”；也以合法合規的主權實踐，築牢南海生態安全與地緣安全的防線。

　　記者 陳爍 張琦 香港報道